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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连两日,阿雅两点一线。

    每日中午回一趟家,往背包里换上要温习的科目教材,然后回医院守着爹地。

    她想了想,在上楼梳洗前,给厨房里咕噜着的骨汤加了一碗水。

    原因是昨日傍晚简轩仪得了孙清梦的嘱托,来医院给她送生物课堂笔记。

    说是送笔记,其实是清梦不放心她状态,电话里总报喜不报忧。可自己身在外地不便,只能托了男友来看顾。

    少年懒懒散散,棒球帽也没摘,书包单肩挎着,一手抱着篮球,随意地把复印过的课堂笔记甩给她。

    阿雅腼腆接过,同他道谢。

    简轩仪刚抬手,要同她道别。

    少年人运动后饿得快,临傍晚饭点,肚子咕咕了。睨了她一眼,手尴尬地捂在肚子上。

    阿雅咬唇,想了想,转身拿出了小保温盅,旋开盖子给他。

    她专程给爹地炖的莲藕骨汤,益血生肌,健骨强身。

    可爹地没醒。

    简轩仪专程来这一趟,该谢的,阿雅不小气。

    四月的白天渐长了,夕阳挂在楼边,大楼玻璃面反过金光,耀了满屋。

    简轩仪这才第一次拿正眼看她,一张小脸干干净净,被身后日光镀亮了一层金色细茸。

    眉如远山,双瞳澄澈,卿卿婉婉的,原来长得并不差。不,不但不差,是美······

    那举着保温盅的腕子,清清细细一片雪白,让简轩仪脑子里突然浮起今日语文课上温习过那句——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他向来面上大咧,没多客气,接过来。香气掠动了他鼻子细胞,又扑满一屋子,让他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仰头咕咚咕咚,喉结上下滑动,脖颈细密的有汗滴下,阿雅撇了眼看向地面。

    喝完,落他一嘴家常馨香味,把保温盅递还她。她垂首,娴静地拧盖子,落在简轩仪眼里,模样宜室宜家。

    脑子里不知怎的,鬼差神使,闪过那日洋海阁里席叔的话:这俩豆子玩得好,你要同收,难怪是这个下场······

    简轩仪挑眉,压住脑里浮荡,咧开一口白牙,笑着:“何阿雅,没想到你厨艺不差啊!可以的嘛······今日学校讲卷,你几乎门门A+登榜首,又煲得一手靓汤,将来若做人太太相夫教子,一定顶合格的。”

    阿雅面薄,耳根子慢慢染起红。却也只当他玩笑话,腼腆摇头以作自谦。避过他话头,谨慎开口,托他多给远在异地的清梦打气加油,清梦会高兴。

    而后同他挥手,作别。

    很有边界的姑娘。

    “走了!”

    简轩仪舔了舔唇,转身走出门口,却差点把舌头咬了。

    ......**......

    “席叔!”

    那具比例完美的男性躯体伫着,抱臂靠在门边上,投下来一片影,慵懒舒展的痞样儿,周身气度慑人。琥珀色眼瞳被斜阳照得发金,锐的像鹰隼,看人无所遁形。

    薄唇弧度似笑非笑,简轩仪心里毛毛,一定眼,那儿又彻底弯成了勾走香江佳丽芳心的弧。

    十八岁男孩,偾张的青春气息,此刻在颀长玉立的成熟男人面前,跟被雄鹰叼住了后脖颈的小狼崽一样,完全被压制。

    不够看的,生瓜蛋子一个。

    “女朋友不在,偷吃呢?”不重不轻的声音,带着些低哑,性感极。

    “我没有!”

    简轩仪恼住了,有些急,压低声音,何阿雅还在身后房子里,这给听到像什么样了都。

    “再说了,论偷吃谁也吃不过席叔您啊······听说昨天您玩小护士,席婶婶回去就请了您从前两个护士女友······”

    简轩仪表情怪异,偷偷觑他。

    说是请,其实五花大绑的。

    关了门,里头做什么也不知道,下人只说席婶婶头痛,喊人来针灸推拿。

    可门卫八卦,说半夜三四点,那房安排了车给两个女人载了出去,赤条条躺着,全身青淤。

    张嬷说摔的。

    席城轻笑一声,淡漠的,对此事无动于衷的样子,长睫微垂,掩住眸底莫明神色。

    “好喝么?”

    看眼前这个矮他一头的小子窘住了,又缓慢抬起手,慢悠悠点了点唇侧,提醒。

    “别忘擦嘴。”

    “好、好喝啊······”

    简轩仪眼底飞起一抹羞,抬手抹掉唇侧的汤渍,舌头差点打结。

    强行镇定,摆出玩世不恭,学那人混不吝的风流样子,也点评起女人。

    “您别说,何阿雅真的有天赋,清梦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在这上头不如她······唉,席叔,人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美,我将来就娶个这样儿的······”

    鹰隼般的眼淡淡扫了过来,渗得简轩仪心里一凛。

    那人唇角弧度依旧没变,还是那副迷人的风流痞样。

    可简轩仪品着,觉得气温低了,汗毛有些竖。

    是说错什么了吗?还是起风了?

    “······”

    好就好在长了这些小豆豆们十来年岁数啊,大人身份可真是张好面具。

    席城抬手,屈起指节,敲在少年额上,咚咚响,声音却四平八稳:“学人早恋,还娶妻纳妾。我太慈善,容你爹赚够你将来聘礼了。”

    “别!席叔······痛······您是来找何阿雅吗?”

    那人笑,望着少年英气的脸,这小子也算白净斯文。

    学人多情呢?问得是不经意,实则······

    但他冠冕堂皇,毫不心虚。

    “做女儿的,她爹的手术得她知情不是?”

    “噢。那您请!回见哈席叔!”简轩仪放下心。

    席叔跟何阿雅她爸有旧交,他知道。何阿雅她爸后来要置席叔于死地,他也隐约知道。

    席叔这人花名在外,也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但应该也不至于,何阿雅那么小。现下愿意帮管着,想来是从前和她爸的交情撑着吧。

    道上不都这么讲,席城若要一个人死,那漫天仙神护体也是无用,但若要一个人活,到阎王殿前他也能把名册勾了。

    总之这样他若愿意出手护一把的话,她爸性命定是无虞了,不然何阿雅一介孤女也怪可怜的。

    “不忙。打算留学?材料准备齐了?”

    “齐了,七月就去。”

    “去吧。”男人淡笑,眼里是少年走在夕阳下的意气轩昂模样,心里想着刚才去看过的何敬国。

    半死不活躺在那儿无知无觉的,眼阖紧不知窗外事。

    其实要真是得了简轩仪这么个女婿,做父亲的,可能也觉称心满意。毕竟也算斯文干净的后生少年,何敬国不是说这样的,才配他女儿么?

    只是可惜了。

    她已经被他标记,从头到脚,注定都是他的。

    ......**......

    阿雅在他敲简轩仪额头时就听见了,咚咚声很难忽视。

    第二次见简同学被席叔叔敲脑袋呢······阿雅觉得有趣。

    门外叔侄谈话,阿雅是外人,不乱听。

    埋头收拾着简轩仪拿来的课堂笔记,笔记做得详细,很多阿雅不会的题都把答题摘要标注清晰。正好,不用上楼去麻烦席叔叔了。

    房门开着,响起敲门声。阿雅回头,简轩仪已经离开了,剩他斜靠在门边上。

    日光斜下来,把他框在那,好似幅金像绣画。

    阿雅怔了一瞬。

    见他不进来,阿雅走过去,乖乖叫席叔叔。

    那人恩了一句,丢过来两页文件。阿雅接住细细看了,是七日后重构颅骨的手术方案。

    其实差个护士送来就行。本就封锁了住院消息阻住席家那帮老头,这天清静,病房无人打扰。

    可她不来,就在九楼守着她爹温书。

    人在跟前却一眼没见着,一天下来,到底傍晚打电话时泄了一丝心不在焉。左龙心细,把文件拎来给他搭阶。

    阿雅看到最后,要家属签名,温声说了句稍待,进房间里找笔。

    席城踏入房内一步,探半个身,细嗅,看了眼签名的阿雅,勾唇就道:“好厨艺啊,一手靓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