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且从几天前开始说起。

    素曾百无聊赖在街上乱晃,满脑子都是刚刚推牌九输掉的两万多块钱。越想越心疼,越疼气越闷,手指也就愈发得疼,看了一眼,皮蹭掉一大块,都露肉了。

    这是方才输红眼,一怒之下掀了牌桌,被看场子的按着锤一顿的后果。牌场有着不成文的规矩,管你混得再风光,管你街面上名号多敞亮,掀桌砸场子就该揍你。挨了揍还不能明着打击报复,江湖自有道义在,规矩是万不能破的,有本事出了门就拎刀逼赢家把钱吐出来嘛,这是江湖恩怨,虽说有失牌品,但起码守住了规矩。

    素曾牌品不错,就是最近心烦乱躁,颇感流年不利。几笔放出去的钱迟了个把月收不回,岑哥已经很不高兴了。素曾也没办法,眼瞅着借款期限将至,几个王八蛋却挨个玩失踪,找上门只剩老母幼童,他又不能恐吓老幼,这是岑哥定下的规矩。

    有规矩总归是好的,素曾叹口气,委屈自己扛,手疼还得自己受,就钻进了药店。柜台后一姑娘只顾玩手机,甩出一张创可贴,头都没抬:五毛。

    素曾说:妹子,我身上没零钱,这五毛钱就算了吧?

    姑娘紧跟着又甩出一张创可贴:一块。

    素曾心说犯不着跟丫计较。临走时,身后姑娘甩出一句话:出门小心台阶,不然又得五毛。

    这尼玛。素曾憋的脸发红,强忍着未发作,出了门,猛然间觉着不对劲。

    有目光正在盯着他。

    这股异样的感觉很强烈,已经存在两天了。素曾相当确定有人在跟他的梢,放贷催债这一行当,被跟梢即是危险的征兆。

    素曾环顾四周,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看起来一切正常,越正常就越显得不太正常。日尼玛,该来的总归要来,老子倒没怕过谁;只不过对方一直暗着不动,倒也毫无办法,与其这样烦闷猜疑,不如找地儿娱乐娱乐。素曾就到酒店开了房,挑个胸大屁股圆腰细脖子长的大学生,一番云雨后,大学生绕着素曾脖子吐口仙气儿,融得素曾心都化了。大学生边数钱边说:大哥,满意的话请到网站给个五星好评。

    素曾挺稀奇:“哟呵,怪新潮的你们。”

    姑娘娇羞道:“瞧您说的,我们是正规公司,健康证学位证上岗证齐全。大哥要发票不?”

    吻别了大学生,素曾这才感到精疲力尽,趴床上睡沉了。没多大会儿,整个房间突然充斥着断断续续的模糊响声。

    dinging...dinging...

    声音不大,却拨弄神经般刺挠,深入骨髓。素曾猛地睁开眼,警觉地辨认这股声音,一点点的,他把目光移向门口。

    声音是从门外发出的。

    素曾打着哆嗦,这刺挠声太让人不舒服了,脑门都跟着发紧。他顺手抄起茶杯,蹑手蹑脚挪过去,脑袋抵着门,透过猫眼向外看。

    漆黑一团,猫眼内什么都看不见。

    素曾猛一激灵,心中大惊。老江湖的警惕性很强,像他这种放高利贷的,不知得罪过多少货色,特别是赌场酒店之类敏感地带,一不留神就中招了。素曾有个习惯,进房间先检查门锁和猫眼,开房时猫眼还好好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猫眼从外面封上了,要么,门外的人和他一样,正贴着猫眼向里看。

    一想到两人面对面只隔着一块门板的距离含情脉脉对视着,素曾条件反射般收回脑袋,太他妈恶心了。稳稳神,他又慢慢凑过去,就见漆黑一团一点点的渐变为模糊,证明门外的人也在缓缓往后退。待刚刚能够从猫眼内看得清楚时,猛然间素曾吓得向后跳起来,顿时如过电般打冷颤,手中茶杯掉地上摔个粉碎。

    他看到的,是一只眼角长有鳞片的眼睛。

    惊恐之下,素曾大吼一声:谁他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