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周离说的没错,季泽岳昏睡这三日,有太多事都在等他处理。

    欧阳月知道周离被气走后,对季泽岳也爱搭不理,觉得年轻人沉不住气,看他能下地了,便收拾东西跟着柳正风回了畴城。

    季泽岳倒乐见如此,柳正风身体日渐虚弱,还记挂着出征的薛青云。季泽岳接下来有的忙,不忍他久在营帐。

    郑源带走的人杳无音信,傅贵终于安分了许多。当初他煽动郑源出战,劳师远袭,这些事于洲带来的侍卫们都看在眼里。如今人还不回来,他再也不敢跳脚。

    但季泽岳依然对薛青云心有不忍,派了辛靖带着骑兵前去接应。

    季泽岳刚看完军中账目,粮草依旧是紧缺的。王俞给他传过信,说郑源之前找朝廷催粮,户部根本没有余粮可调,最后送来的粮食,是潘璋私自动用了皇粮粮库。

    这件事只要掀出来,不仅潘璋死罪,好不容易拿在手里的户部又要丢掉。

    他正焦头烂额的时候,辛靖进来了。

    “郑源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啊。”辛靖惋惜的说道,“留在他身边的暗桩回来复命,说郑源临阵脱逃,薛青云估计回不来了。”

    季泽岳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沉默了片刻。这件事他早该料到的,让姚征去接应,也只是心存幻想罢了。

    “钱逸呢?”季泽岳问道,“他总不至于敢把钱相的公子也独自丢在叶城。”

    “那谁说的准呢?”辛乾说道,“钱逸没跟他一起回来,我看是凶多吉少了。他们遇到了崇王旧部,跟叶城守兵内外夹击,本就没有多少胜算,钱逸就是个愣头青,姚征还把他当徒弟培养,他能打得过谁。”

    “他当初不是怀化将军吗?姚征受命为他保驾,估计是有些交情。”季泽岳推开眼前的账目,起身说道,“我让姚征去巡守了,这件事先别让他知道,也别跟其他人说。”

    “你瞒不住的,郑源一回来这件事就得闹开,傅贵第一个就会上奏。”

    季泽岳抚着眉头:“傅贵上奏是肯定的,到时候可以让高阳跟他联名上奏。”

    辛靖诧异的看着他,轻笑着说:“还真是深不可测啊,你跟傅贵也能同流合污了?”

    “我也能跟你同流合污。”季泽岳把军中账目递给他,“郑源这么一来,我们现在缺兵缺粮了,你不想办法,我就找你爹想办法了。”

    “什么东西?”辛靖一脸受惊的模样,接过账册扫了一眼,“你现在赖上我们父子了?”

    “没办法。”季泽岳理不直气也壮,“你们现在是财神爷,我一个皇子也只能求着你们了。”

    辛靖还是不能接受:“今天这么低声下气,你是不是已经做什么了?”

    季泽岳只笑着没说话,他确实做了。

    周离当时负气把玉璧留下来,他正好用得上,派人快马加鞭带着书信去了越州。

    郑源一回营就被季泽岳看管起来,派了人秘密去郑源的官邸、私苑都搜查了一遍。他不仅有临阵脱逃之罪,如今钱逸音信全无,钱祉就不会放过他。

    傅贵见风使舵,同意跟高阳联名上奏,只是这奏报写什么,不由他定。

    等这份奏报发出,过了几日,姚征从千云岭带回了奄奄一息的钱逸,还有绑在他背上的一具尸体。

    即便是季泽岳,也不能不对钱逸刮目相看。钱逸左手断了一指,右腿上有很深的箭伤,全身沾满血迹,既有他自己的,也有他背的那具尸体的。

    那具尸体已经快要腐烂,但他身上有一枚银香毬,便足以证明身份。

    白虎纹银香毬,这东西姚征也有,从他父亲手里传下来的。只有蒋越帐下的燕山十二将,才能佩戴。姚征的父亲临死前将东西传给了姚征,但他没有这样的身份,姚征便请人做了香囊,将银香毬裹进里面佩在腰间。

    如今薛青云已死,还留有白虎纹银香毬的燕山十二将,便只有辛靖一人了。

    季泽岳有意隐瞒薛青云战死的消息,只安排了人医治钱逸。

    辛乾得知后,义愤填膺的来找他:“你见过钱逸了,应该知道他怎么死的吧?郑源临阵脱逃,是他带着人跟崇王的人死战,才为我们下山争取了时间。如今他战死,你就准备草草了事?你也不怕寒了边境将士的心?”

    “我知道你父亲跟他也有交情。”季泽岳对他的质问并没有生气,和缓的说道,“这件事如果大操大办,只会让东离人眼看着我们将士凋零,你别忘了,崇王旧部已经来了。”

    “看着又如何?”辛乾扯着嗓子,不依不饶道,“我们在栖云山,难道不是当着铁甲兵的面落荒而逃?”

    “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季泽岳终于被激起来,“我们没有攻下栖云山,郑源在叶城东门临阵脱逃,如今薛青云又战死了,你让底下的将士怎么想?我们接下来还要不要跟东离人对战?”

    “是吗?”辛乾哂笑一声,“难道不是因为薛青云是寒门出身,身后没有倚仗?他这么多年在军中效力,是神策军中最后一位燕山十二将了吧,可他的军职却从未升迁,比他小一辈的姚征都能压他一头,如今他死了,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处理他的身后事,让他无声无息的走?”

    季泽岳叹口气,还未说话,高阳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