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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让他去送死。

    王保也确实争气,他没怀疑过这包东西有什么异常。高阳看他回来,在他进账前就把人拦下来了。

    “揣着什么东西就往营帐里钻?”营帐里季泽岳在跟辛乾议事,高阳挡在他身前,盯着王保握在手里的东西,只以为他又贪嘴,逗他道,“又偷吃什么好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不是吃的。”王保嘿嘿笑着,“是周离姑娘送给公子安神补养的药。”

    “公子又没生病,吃什么药?”上次说买药草就花了五百两,高阳转而提醒道,“你是不是又被新月那丫头骗钱了?”

    这点事总被当个笑话,没完了。王保把东西递过去,辩白道:“这可不是买的,是周离姑娘送的,她今日看着心情不佳,给了东西就打发了我,我都没见新月。”

    高阳看着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的查看,断息散没什么气味儿,他分辨不出来。

    王保看他都要拆了那小包东西,说道:“反正主子跟周姑娘早就互送信物了,再送点别的有什么稀奇。今夜要准备出战呢,主子这几日不眠不休,这包东西刚好用得上。”

    “也罢。”高阳把东西还给他,妥协道,“主子那日从送完先生回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拿去让人煮一碗热汤来。”

    郑源分走兵力之后,这里冷清了不少。营帐里季泽岳跟辛乾还在商议,偶有声音传出。

    崇王旧部无可阻挡,季泽岳计划带小队人马直接攻上栖云山,大张旗鼓,与郑源同步出击,让叶城东离守军前后不能相顾。姚征坐镇大营以为后援,除了辛乾原本的一万人,季泽岳亲领一万人,如果运兵得当,可以攻下栖云山,转而直接进入叶城,与郑源的人里应外合。

    郑源带走的人最晚明早就可以出千云岭,集结在叶城之东。能让郑源配合不容易,但他身边除了一个薛青云,还有一个暗桩。总不至于放任郑源,随心所欲左右胜败。

    诸事议定之后,季泽岳有空说起别的,对着辛乾说道:“傅贵闹事那一晚,为何突然居中不语?”

    “那可不能怪我啊。”辛乾立在一边,嬉笑着说道,“你跟三皇子两虎相争,我是怕殃及池鱼。”

    那一晚每个人的表态至关重要,辛乾不是看不懂的人。季泽岳暗自思忖,没有利益驱使,辛乾不会态度骤变。

    “是季泽宇许了你什么好处?”季泽岳说道,当初辛靖肯派辛乾前来,还是用苏方的消息换的,“南越之地,多年没有兵事,让你们养出了一副商人姿态。”

    “乱局之下保境安民,太平之世通商富民嘛。”辛乾毫无顾忌,“朝廷没有余力养着南越军队,我们只能自给自足。”

    “所以呢?”季泽岳追问,“季泽宇给了你什么?”

    “也没什么。”辛乾绕不过去了,干脆老实承认,“他答应帮我解决图兰的麻烦,我也只是居中而已,对你们都没有损伤。”

    图兰是季泽岳甩给辛乾的,她身份敏感,季泽岳还要跟她哥哥图森合作。当时辛乾自己凑上来,季泽岳正好抽身。

    但辛乾的耐心有限,自己觉得麻烦了,顺手把麻烦丢给季泽宇,没想到季泽宇还真接了。

    东离北边还靠图森牵制着,季泽岳自然没有薄待人家妹妹的道理,他说道:“季泽宇比你纨绔有余,若图兰有什么委屈告到她哥哥那里,我就算在你头上。”

    季泽岳还没找到机会跟辛乾算账,王保已经端着加了药的汤饮进来了。

    许是久未见到人,季泽岳安排完一切事物,得知是周离所送,本已疲惫的脸上挤出来些许笑意。

    他更换铠甲,将那碗汤饮一饮而尽。

    出了营帐,一应人马已经整装待发,两万将士盔甲上沾着水珠,列队在中军帐前。

    大雨已歇,起风了。簌簌风声里伴着军旗猎猎作响,飘荡在黑压压的军队之上,像是肃穆的战鼓。

    这一仗已经等太久了,但当年燕山之败的耻辱深深刻在季泽岳在东离的十五年里,刻在帝国割地求和的盟约里,也刻在边境将士的心里。

    季泽岳拔剑指天,对他们只有八个字:‘’裂土之耻,此战雪之!”

    眼前的将士应声而起,像誓言,像鼓舞,像这漫漫长夜里,击碎沉闷苍穹的一把利剑。

    大军夜间疾行,越过草地,翻过阴冷潮湿的山脊。在提前做好准备的斜谷里乘船而下,顺利渡河。

    栖云山陡峭,入目皆是奇峰险崖。虽然行进颇有难度,但好在隐蔽性很强。山高林密,不容易被人察觉。

    王保之前跟着欧阳月来这里采药,在这些奇峰险崖里逗留了近十日,如今领人上山轻车熟路。

    季泽岳数月练兵终见成效,这些士卒精干敏捷,摸着夜色往上走,一直保持足够快的速度。他们被分成四路,冲锋在前,辛乾的一万人跟在后面。他自己勉强能跟着季泽岳和王保,跟他走在一起。

    “欧阳月来这里找什么药?这也太巧了,得亏他当时带上了你。”辛乾拍着王保的肩膀,轻轻喘着气。

    王保本就轻功不凡,这一路走的气定神闲,笑着回道:“是为苏老先生找的,但那药材罕见,长在悬崖绝壁上,我们在这寻觅近十日才找到了一株。”

    “哪个苏老先生?”辛乾确定道,“苏方?”

    “就是他。”王保回道,“苏老先生病症不轻,跟老神医交情深厚,靠他的医术才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

    两个人都没什么能藏住的心思,王保更是个傻的,你来我往说了半天,才发现季泽岳不对劲。

    季泽岳连头也没抬,他一直强撑着从一开始手脚乏力,到现在神思恍惚。栖云山的高崖险峰,在他眼前叠了好几层。

    王保过来扶他,季泽岳压着声音说道:“可能是风寒,不要声张。”

    “怎么回事?”辛乾抬手去探季泽岳的额头,“也没起热啊,又没淋雨怎么会风寒?”

    “是不是晚上吃坏东西了?”王保猜测道。

    晚间还与辛乾一起吃的,没有道理只他身体有恙。唯一不同的,就是王保拿来的那碗汤饮,里面加了······

    季泽岳强打着精神摇摇头,对这个猜想回避似得:“许是这几日太劳累了,吩咐大家加快脚程,马上到栖云寺了。”

    突然,眼前的一块巨石之后,立着两个身影,一动不动像两尊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