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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月楼上,饭菜还没有端上来,季泽岳沉着脸把眼前的酒杯推开了。掌柜万其荣反而“哈哈”笑着,嘴巴张老大,根本没给他一点面子。

    本来想让王保去混一张腰牌回来,好派人进去盯着这些刚刚武选从军的武将们,没想到半路冒出个程咬金,最后一场比试竟然翻了船。还被万其荣亲眼目睹,感觉丢人丢大发了,早知道就应该让高阳去。

    “笑够了吗?”季泽岳抬起头斜睨着万其荣,总得找回点面子,“你自诩照月楼登楼便知天下事,齐京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剑客都不知道,我看你也没比王保强多少。”

    万其荣敛起笑脸,扇子折起来在手中轻轻敲着,“这不是难得武选嘛,每日来往的人又多又杂,实在打听不过来,话说回来,钱逸这么大张旗鼓的搞武选征将,是不是边境出兵的事已成定局了?你在背后没少出力吧?”

    他当然出力了,出兵之事筹谋多年,如今不过水到渠成罢了,回头再看反而觉得没那么艰难。季泽岳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桌前,那枚黑色扳指依然戴在拇指上。他云淡风轻的说:“我让人传信入宫了。”

    这是他第一次与皇宫有所联络,而且是他的父皇。一个是签了降书的败国之君,一个是无辜受过的皇子。无论两人之间有没有亲情,血脉传递着王朝的耻辱,只有他们才能感同身受。如今太子虽然监国,但皇帝尚未退位,他曾是叱咤天下的王,一雪前耻的诱惑对他来说太大了。如今季泽岳长大成人,他要的时机到了,出兵之事他不可能不答应。

    万其荣看着他愈加黯然的一张脸,心里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抛开这个话题,胡弄玄虚道:“剑客虽然没打听到,但我包打听倒是知道周离姑娘一桩事,一百两,我给你交代的清清楚楚。”

    季泽岳看着他竖起的一根手指,嫌弃的说道:“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说,或者我掰断这根手指你再说。”

    万其荣见他来了兴致,张口说道:“潮兴当铺有一枚玉佩,听说物主拿假货诳过了柜台先生,现在正在四处找那位物主。我派人去瞧过了,跟你的玉佩纹饰一模一样,不过是白色的。”

    季泽岳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潮兴当铺掌柜钟潮是周离师兄,分明是想查玉佩来源,为了掩人耳目演了这么一出戏。同样是不得不离开齐京十五年,这种小心翼翼的探查他也不是没做过。

    “那枚玉佩是她手里周父被杀唯一的线索,可能察觉了王俞的隐瞒,自己在调查。”季泽岳说完想起那夜在王俞府,周离想要交换信息而又果断放弃的样子,现在似乎也不准备依靠王俞了,行事干脆利落,倒是挺倔的一个姑娘。

    万其荣不了解周离,但他听惯了王俞的恶名,忿忿说道:“王俞当然会隐瞒,他们只是表亲而已。他为齐钧办那么多事,周家惨案说不准他都参与了,怎么可能告诉她。”

    “咚”一声门突然被推开,两人齐齐看过去。刚刚拔得头筹的周离立在门口,目光如刀扎在万其荣身上。还未张口说话,就让人不寒而栗。

    季泽岳盯着门口打量了半天,突然低头暗笑。万其荣凑过来,小声问他:“不是高阳去请的人吗,就让这么闯进来,他人呢?”

    照月楼顶层的阁楼平日并不开门,只有万其荣熟识的故旧宴会才在选在这里。季泽岳回来后,这里几乎成了他的地盘。除了他的近卫和几个特别安排的小厮,一般没有人会私自上来,更不会不经通传就推门直入。

    周离不知道这些规矩,但王保知道,他吓了一跳,绕过周离一脚跨进来,脸色紧张的快要哭了:“对不起公子,阳哥说要去照看先生,要我陪着周公子上来,我还没来及通传······”

    “去外面候着。”季泽岳平静说道。

    王保如遇大赦,赶紧退出去,客气的对着周离说道:“公子快请进去。”待周离走进去后,他顺手关上了门。

    周离虽然一身男装,但她在擂台上都不曾更名改姓,想必眼前的两位早知道她是谁了。在两人注视下,她收敛神色,云淡风轻的走过去落座。随口说道:“两位可是觉得我欠的债还没还清?”

    季泽岳坦然安坐,但万其荣觉得尴尬难当。表面上来看,他俩一个为了让人还恩狠狠敲了一笔竹杠,一个为了让人还钱,给人关在照月楼三日。

    万其荣赶紧站起来,扇子也不拿了,抬手殷勤的给周离添一盏茶。像是赔罪般:“哪能啊,咱们这不是不打不相识吗?刚才那场比武我们都看了,周离姑娘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