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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外厚的一场雪,过了子时,还在飘飘洒洒。

    季泽岳换回那一身白衣,出了照月楼,重新踏入雪地里。他在东离生活十五年,这样的大雪他见得多了,每每踏进去,就像陷进了泥沼,他本就是在泥沼里长大的。

    现在他回来了,噩梦也该结束了。

    大雪掩埋了一切,横街上空无一人,他在风雪里策马疾行。

    走到尽头,绕过一条小路上山,穿过挂着雪的桃林,便是他的西山别苑。

    西山是小时候祖父带他来习武的地方,他很少有机会出宫,每次上山都学的格外认真。这里人迹罕至,也没有繁缛礼节,只有祖孙二人的萧萧剑鸣,带着恣肆快意。

    这种快意在他八岁那年戛然而止,此后他在东离为质十五年,回到齐京的机会寥寥,还要避人耳目。便托万其荣在西山建了这处别苑,每次回来便在此歇脚。

    古朴的大门之上,写着“桃苑”的门匾格外醒目,两边各挂着一个灯笼,在风雪中摇摇摆摆,那点微弱的光,似乎即刻就要熄灭。

    季泽岳推门进去,高阳正从廊台下朝他走来,手中握着一柄剑。

    “公子回来了?”他在季泽岳面前站定,看看了他一身风雪,接过缰绳,“衣裳都打湿了,房中备了热水,公子先去更衣洗漱?”

    ”嗯。“季泽岳越过他,边走边问:“先生可歇息了?”

    高阳吩咐人将马牵去马厩,回身说道:“先生本来要等公子回来,后来喝了点酒,此时已经歇下了,公子可是要请先生过来?。”

    季泽岳侧头看了看,先生房中已经熄灯了。他摇了摇头道:“夜已深了,不必打扰他老人家,明日再议。你也去歇息吧,不用伺候。”

    “是,公子。”行至正屋门前,高阳俯身退下。

    季泽岳沐浴更衣后方歇在床榻之上,他刚回齐京不久,出兵东离尚无眉目,便被赵家的事牵着无暇他顾。好在周离没有落在齐钧手里,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也没法再进行下去,他紧绷的神经可以暂歇了。摸着自己那枚黑色的玉佩,扯了扯被子,沉沉睡去。

    齐京少有这样的大雪,铺天盖地而下。有人在雪里寻找真相,有人想掩盖踪迹。

    兵部尚书齐钧正在发愁,刚让管家打发了一个来求官的兵部主事。他平日疯狂敛财,此时却顾不上这些,因为周离跑了。

    窦玄一早便知道周离身份不简单,将她安置在驿馆,还派了两个得力的人前去盯着,结果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他是靠叔父窦俨的关系才混了个转运使的差事,但眼下窦俨外调,他这个转运使当得并不牢靠。本以为给齐钧做事,能够攀上一棵大树,不料这才开始便掉下来摔个半死。

    他在偏厅等了半天了,齐钧连一杯茶也没给他。

    过了一会儿,齐钧冷着脸进来了,手中握着一颗南珠。边走边说:“怎么回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看不住?”

    齐钧本想留着周离引出他哥哥赵刻,然后一网打尽。结果却弄巧成拙,连周离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