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气息都不甚平稳，还没分远的距离仿佛让彼此犹在纠缠。
未免心中的欲念继续发酵，苏承迫使自己移开视线，扶云裳坐起身。
云裳呆呆坐着，侧坐半搁在沙发上的腿也忘记放下。身上的衣服尚还整齐，只是编在肩膀一侧的辫子散乱开来，有点乱糟糟的头发掩在她脸颊两侧，最醒目的便是被辗转揉捻到发红的嘴唇。
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失控，苏承啧了一声，捏了把她的脸蛋，“再不回神我可继续为所欲为了。”
脸颊上还没感觉，云裳被他的话拉回了神志，没有一般姑娘的赧然羞窘，而是暗自懊恼平州城大概没有比她更傻的羊，居然自己入了虎口。
她的反应也令苏承感到新奇，不过联想她此前出人意料的举动，倒也合理。
大概女娲捏她的时候，在内里用了点机巧吧。
日头愈高，采光极佳的室内阳光愈发充足。
苏承也觉得有些燥热，解了一颗扣子，将沙发背后的一扇窗户打开。
深秋的凉风缓缓吹进来，令人发闷的头脑也清醒起来。
苏承再回头时，便看见云裳坐在那里重新编辫子，看起来倒是比他还冷静自持。
似乎是想打破这般奇怪的气氛，云裳忽然开口：“苏承，我们约法三章吧。”
两个人才亲过，现在就约法三章，这让苏承不得不怀疑她接下来的话，是以说道：“如果你这三章里有一条是我不能亲你，那就别约了。”
云裳确实这么想过，不过转而一想事情既已开了头，让苏承遵守这些不可能的条件实在没意义。
她方才就琢磨了半天，被苏承打乱这会儿才重新整理过来。
“我就是想让你别太快……”
“还没试过你怎么定义快不快？”
云裳瞪大眼，寻思你这土匪进村似的的仗势还不快么？她怕家里人不放心已经不知道编了多少个慌了，如果太快成为他的姨太太，这强抢民女的事实怕是圆不住了。
她倒不在意他本来就坏的名声，就是怕家人接受不了。虽然现在区别也不大，不过说出去总归“出师有名”。
看着云裳眼里的控诉，苏承才意识到自己跟她认定的就是两个意思，且自己说出来她还懵圈呢。
抱着那么点鸡同鸭讲的尴尬，苏承不着痕迹地把意思拉回来，“你别躲，我也不着急。”
云裳持着怀疑的态度看了他一眼，不过好歹是听进去话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从苏承这里出来，云裳摸着还微微刺痛的嘴唇，没敢直接回家，又折回去借用苏承办公室的电话给家里说了声，说要去找白秋露。
“让人送你去白公馆？”达成那约法三章，苏承还是挺好说话，优先征询云裳的意见。
云裳本来是找个借口，想缓一缓再回家，转而一想反正也没事，不如去找白秋露逛逛。
“好吧，你让人在快到白公馆的时候放我下来，我自己过去。”白家的那几个姊妹都不好相处，她不想正面遇到又被讽刺两句，便是再大度也会不舒服。
“你自可跟他们说，他们会听你的。”可能是云裳的上道让苏承觉得有被需要的感觉，心情没来由有些雀跃，旋即拿起电话叫人备车。
白家的后门云裳已经熟门熟路，这里几乎遇不见附近的有钱住户，倒也免了时时被人打量的目光。花丛掩映的石子路无人打理，开得恣意旺盛。
往常她来的时候，白秋露都会在尽头的长椅上等她，今天来时自己没有事先打招呼，她大概还在家里睡懒觉。
正如此想着，云裳抬头便看见那长椅上已经坐着人了，还有些惊讶，“秋露？”
白秋露似是没料到这时候云裳会来，如同一惊，仓皇背过身抬起袖子抹了几下。
她意图明显，云裳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连忙走过去，看见她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忙问：“怎么哭了？”
“没……没事……”
云裳原以为她又跟家中姊妹吵架受了委屈，可她一向像只骄傲的小孔雀，闹了矛盾必要跟她来说道一番，将那些姊妹骂得狗血淋头才罢，眼下情形也是少见。
云裳正欲抬手给她擦眼泪，却见她下意识一躲收紧领口，心下起疑。
“秋露。”云裳触到她微微发抖的手，等她略微平静下来，拨开她的一侧衣领，看到脖颈上一片红痕，眼底均是震惊之色。
云裳方才经历过，一眼便瞧出那痕迹有异，心中一转已知大半，“是谢钊铭？”
白公馆的主子都是女流，且说白秋露虽时常与姊妹有口角，但也是白靖世极为宠爱的，下头的人哪里敢对她无礼，便只有那个被大太太百般迁就的谢钊铭了。
以前的几次碰面，云裳就对此人印象极坏，也因为他口无遮拦，自己在苏承那里也误会不断。
“这混蛋怎么敢！”云裳心里也来气，暗道这谢钊铭在白公馆也太无法无天了些。
白秋露不想事情闹开来，也怕母亲担忧，所以才自己偷偷躲在这里哭，忙央求道：“表姐你千万别告诉我妈……他喝醉了，我也没有……”
“喝醉了便能胡作非为么？大太太难道就丝毫不管？”
白秋露摇了摇头，面有苦色。
且不说今日这事大太太不知道，就算真知道了也只会怪她不检点罢了。自己虽然在爸爸跟前得宠，可真要跟谢钊铭理论起来，爸爸一定会看太太的面子而大事化小。
“就像我妈在外面八面玲珑，可说到底也就是个姨太太，事到临头怕连争辩的立场都没有。”白秋露深知在这样的大家族里，身份的尊卑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特别是他们这些女孩儿。
云裳想不到她成日看着欢欢乐乐的，却早已明白这些道理，心里不禁发沉。
那白靖世成日醉心生意，家里的大小事通常都不管，云裳眼见今天的事情，哪里还敢让白秋露回去，便道：“不管怎么样，今天先跟我去家里，小姨那边我不会说。”
白秋露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没有多迟疑点了点头。
云裳带着白秋露一道回去，倒也省了继续在封晓荷跟前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