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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晦暗,四野寂寂。

    荒野里,一颗歪斜扭曲的歪脖子树下,燃起篝火,孔茶围坐在火堆边,仔细倾听铝锅里烧沸的咕噜噜声。

    泡面的香气特别刺激感官,里面还搁了一罐肉罐头和脱水蔬菜,她捏紧碗筷,目光一眨不眨盯着。

    额角青筋隐跳,张彭越实在看不惯哑巴的馋样,又废物又爱吃,打不赢灰风的一只爪子。

    揭开锅盖,孔茶小心取下铝锅,一筷子一筷子挑出泡面搁进她和张彭越的碗里。

    两碗均匀分配之后,她看见坐在树下的少年一边擦拭着通体漆黑的重型机枪,一边冷视着她。她心颤了颤,忍痛拨出一些面条搁进张彭越碗里,见他依旧臭着脸,又默默夹了两块牛肉过去。

    张彭越也不客气,接过面碗大口吸面条,眼角余光撇见哑巴吃相秀气,慢慢吃面,慢慢吃肉,他不耐烦道:

    “能不能爷们点?”

    “弱鸡。”张彭越实在瞧不起他,“以后哪有女人喜欢你?”

    只想好好品尝热乎乎的肉面滋味的孔茶莫名挨骂,背过身,端着面碗离他远些。

    吃完了面,张彭越向火堆里丢了几块凝固的黑色油块,加入这种燃料后,保证篝火一晚不熄。

    他在火边搭好帐篷,唤灰风进来睡觉,对正要钻进帐篷的哑巴却是一脸抵触:

    “洗漱没有?脏兮兮的也敢进来?”

    指向挂在树梢的湿毛巾,手里拿着牙刷,茶茶表示她洗漱了。荒野里昼夜温差极大,她也没有御寒的物品,即使有篝火,也可能捱不过去。

    扼制心底的不适,张彭越勉强让哑巴进来。

    加厚防雨的金字塔帐篷,内里空间宽敞,能容纳五六个人,地面铺着厚实棉软的毛毯。

    爬进帐篷的孔茶内心赞许,张彭越是会享受的。

    没有睡袋,只有一个枕头和单人棉被,应该是张彭越平时自用。此刻他正蹲在帐篷口,挨个清洗灰风的四只爪子,拿着湿毛巾仔细擦拭它脚垫里的沙粒,梳理大黑狼的毛发。

    和恶狼睡一个帐篷真叫孔茶惴惴不安,她好担心半夜里灰风饿了渴了,朝她的喉咙来一口。

    这时。

    狼头无声无息地靠过来,一道道灼热鼻息喷在她手背,又痒又热又潮。孔茶心脏疾跳,呼吸得小心翼翼。

    灰风的黑鼻头轻轻蹭了她的手背,像是在示好,孔茶轻呼吸,克制收手的冲动。

    见她没有回应,灰风金棕色的眼睛眨了眨,张开嘴咬住孔茶的手背,轻轻咬了下。

    好狗狗,见灰风对她真的没有恶意,孔茶礼尚往来,试探性抱住它的大脑袋,吻了下它毛多光滑的头顶。

    灰风爬下前肢,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嗥叫。

    好狗狗,孔茶大喜过望,又轻轻吻住它的额头。

    一人一狼和谐共处的画面刺疼了张彭越,他对哑巴不屑一顾,什么档次?和他一样受灰风的喜欢?

    灰风什么时候瞎的,对于爱女的品味,张彭越简直恨铁不成钢。

    “睡那边去。”

    张彭越抬起下巴,命令哑巴睡到最左侧的旮旯角,灰风睡在两人中间,充当一道同性间的分水岭。

    外边时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是什么种类的爬行动物路过,孔茶隐隐听见了流水声,那是响尾蛇翘起尾巴在摇环。

    不敢贴着帐篷边睡,孔茶悄悄挪向侧躺着蜷缩前后脚睡觉的灰风,她一点一点挪,手指不慎碰到了灰风胸腹红褐色的皮毛。

    却见成年黑狼的眼睛遽然睁开,鼻头皱起,金棕色眼瞳分外渗人。

    豆大的汗珠自孔茶发鬓沁出,她壮胆摸一摸它,示意她们是朋友。

    看了她一会儿,灰风竖起的尾巴垂落,重新阖上眼睛。

    好狗狗。

    悬起的心放下,孔茶安心滚向黑狼把它搂住,也不知灰风是公是母,她要和它结为异种族的兄弟姐妹。

    “你别占它便宜。”阴暗中,睡在另一侧的张彭越发出警告:“灰风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