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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之前褚央自我告诫,再信厉卿半个字他誓不为猫。临近中午时他终于意识回笼,睁眼发现自己死死捏着厉卿的手臂,将哨兵抓得鲜血淋漓。

    褚央触电般松手往前爬,身后的厉卿单手拦住他的腰,把向导带回温暖的被窝。

    “松手……”

    褚央无论如何也不想见到厉卿的脸,叫哑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倦怠。厉卿往褚央大腿摸,褚央就像被擒住要害的可怜小动物,哼哼唧唧地滚回厉卿怀里,被按在被单里上下其手。

    “再躺会。”厉卿没有看褚央,闭着眼睛对他耳语,“我好久没上床了睡觉了。”

    “那你放开我呀!”

    褚央有些炸毛,却不敢再放出耳朵和尾巴让厉卿蹂躏,气鼓鼓地戳他下巴。哨兵咬住褚央的手指,含笑睁眼:“你不是要我抱紧你吗?”

    “……”

    褚央可不记得自己在情迷意乱之际说过多少混账话,卖了多少次乖。他皱眉与厉卿对视,蓝色精神触丝蠢蠢欲动,试图扎进哨兵的精神壁垒里,给他一个教训。

    厉卿察觉不到危险似的,搂紧褚央的腰,让他完全贴合着自己:“怎么瘦了?”

    “你管这么多干嘛?”

    精神触丝刺入厉卿的精神壁垒,如同光线被黑洞吞噬,悄无声息地消融。褚央感到惊讶,伸手抚摸厉卿的下巴,释放出更多精神触丝。

    为什么他感受不到厉卿的精神图景?他和厉卿不是已经最终联结过了吗?

    “你想看什么?”厉卿慵懒地说,目光灼灼,带着不客气的侵略性。

    “你的精神图景怎么回事?”褚央总算有了向导的自觉,开始关心这位与自己结合的哨兵。他拉着厉卿的脑袋想额头相碰,却被厉卿霸道地含住唇,精神触丝盛开汪洋大海。

    “唔……”褚央喘不过气,蓝色的眼眸里涌出生理性的眼泪。胡乱甩动的手掌触到哨兵的后背,褚央摸到一条突兀的长条形伤疤。

    厉卿将他手指压进床垫,仔细而缓慢地舔吻褚央的柔软:“要看我的精神图景,光靠接吻可不太够。”

    精神触丝前赴后继地消失在厉卿的精神壁垒中,褚央体会不到任何生命力的涌动,只感觉一切都在塌陷,世界宛如巨大的沙漏。

    “厉卿……”褚央侧过头躲开厉卿的缠吻,语气终于变得认真,“我们的结合失败了吗?”

    不仅是今天,更早时候,褚央就应该察觉他与厉卿根本就没有产生强烈的共鸣。最终联结的哨兵与向导本应该身心交融,可他和厉卿却如同隔岸相望,猜不透彼此的想法,也看不见迷雾之后对方的眼睛。

    “不。”厉卿握住褚央的手,“应该说,我们的联结还没有完成。”

    宣江那几天他们做得太匆忙,褚央又被情热蛊惑了神智,没有履行向导在结合中的义务。褚央不太记得清那几天几夜的贪欢,过得终日恍惚,如坠梦境。

    “原来是这样……”

    褚央说不清心中滋味,他应该感到高兴吗?毕竟他与厉卿的关系还是一团乱麻,怎么就跳到最后一步,像难分难舍的恋人那般纵欲呢?

    他对厉卿,究竟是什么感情?因为出勤任务,他与许多哨兵牵过手,也与不少哨兵额头相碰,却不会再有第二个哨兵将他抵到墙上亲吻,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哨兵坚定地、近乎疯狂地与他做爱。

    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可他的心该如何回答?

    “褚央。”厉卿将褚央的手贴在唇边,浅浅地用嘴唇摩擦他泛粉的指节,“我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说,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我会十分坦诚地告诉你。”

    “为什么?”相较于提问,褚央首先感到困惑,“这些事情都和我有关系吗?”

    “不完全是。”厉卿斟酌片刻,“但大部分与你相关。”

    褚央抽回被捏得有些麻痹的手,仰头看着厉卿。哨兵锋利的下颌让他看上去有种骨子里的傲慢,顽劣的目光却不似从前那般轻佻,专注,认真,甚至荡漾着褚央读不懂的深沉。

    “你说你见过我。”褚央凝视厉卿,声音很弱,“什么时候?”

    “你真的想知道吗?”

    褚央犹豫很久,最后露出坚定的神情:“想。”

    踏入厉卿房间的那一刻起,褚央便明白,不会再有谁愿意为他做猫爬架,也不会再有谁冒着被中央塔处决的风险,揽过所有的罪名,只为护他周全;而他,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接受另有其人的吻手礼,于纷纷的战火里和哨兵相视一笑,聆听朦胧的月色跳一曲探戈。

    他们已经纠缠不清了。

    厉卿没有回答,而是爱怜地捧着褚央的脸,与他轻轻接吻。鸦羽般的触感从唇上拂过,褚央不再抗拒,主动松开齿关接纳厉卿,被哨兵卷起舌头,呜咽着溺亡。

    “来,褚央。”厉卿的身体有些抖,仿佛忍耐着极大的痛楚,额角浮出大量冷汗。褚央下意识擦去他的汗,精神触丝带着意识潜入厉卿的精神图景,冲进最暗无天日的角落。

    “啊!”

    痛苦从厉卿身上转移到了褚央的脑海里,他大口喘气,像是要惊厥般四肢颤栗。精神触丝如同滔天浪花,汹涌澎湃,将褚央与厉卿吞噬淹没。最牢固的精神联结正在形成,向导的瞳仁被挤成一条竖线,空洞而迷惘。

    厉卿与褚央抵死相拥,絮絮低语:“那个时候你还很小,我的名字叫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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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1站在尸山血海之中,麻木的表情充满了超脱年龄的狰狞凶恶。左潇眼皮跳了跳,大张着嘴无语凝噎。他将楚逸和杨菲菲一家送出实验室的功夫,071已经徒手拧开铁笼的栏杆,跑到实验室的门口想逃。

    左潇好歹是个成年男性,像拎小鸡仔般把071拽回去。071始终用手指抠着地面,不甘地望向光照进来的地方,像是要追逐什么。

    “小疯子……”左潇踢了071一脚,把他推到墙角,愤怒地大吼,“你为什么能把099杀了!”

    “我比他强,因为。”071蹲在地上,抬头幽幽地看向左潇。

    左潇感到气血上涌,声音都变冷了:“你会说话?”

    他可从来没教过这些失败品说话。

    071讲着结构颠倒的错误法语,左潇却听懂他的意思:“他打不过我,所以我把他杀了。”

    “你知不知道我在099身上耗费了多少心血!!”左潇暴怒咆哮,脖颈间暴起青筋,“我养了他十年!他已经成为黑暗哨兵了!我就要成功了!”

    “不,你没有成功。”071挣扎着爬了起来,从后背拿出一把刀,对准左潇。他只有左潇胸口这般高,但左潇从他眼底看到了玉石俱焚的癫狂。

    “小疯子,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