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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白氏亲口承认后,容钰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胸中戾气越涨越高。他垂着眼皮沉默了好一会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成拳头,微微发颤。

    见他一言不发,白氏和容清雪更加慌乱,白氏也不装疯卖傻了。

    此前做出那副模样,不过是见了刘二脸的面皮,又联想到侄子的惨状和兄长的失踪,便知晓当年犯下的罪孽已经暴露,试图用装疯来逃过一劫。

    只可惜容钰戳破了她的面目,不过随口提及两种酷刑就将她吓破了胆。

    她跪在床上开始求饶,涕泗横流,“不要报官,三哥儿,我求你,别送我去见官。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太爱你父亲了,三哥儿,你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放我一马,我以后都听你的,这府里大小事全都、全都交由你管。”

    白氏不敢让容钰报官,如今容钰手里人证物证具在,倘若他报官,一切就全完了,小妾谋杀主母的罪名足以让她被凌迟而死,不仅她自己活不了,她儿子的仕途也会尽毁。

    白氏只能不断求饶,甚至用杨氏来唤起容钰的恻隐之心,“三哥儿,夫人在世时便心善,她若还在一定会原谅我的,我求你、求你……”

    听到白氏还敢提起杨氏,容钰心中猛地窜起一股邪火,几乎是怒极反笑,“你还敢提我母亲,你还敢提她?!好啊,你说我母亲心善,那不如我送你去见见我母亲,亲自向她道歉!”

    白氏慌忙摇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不、不要,你不能杀我,我是容家的主母,我儿是当朝三品官员,你没权利杀我!!”

    “白夫人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杀你。”容钰道,“我只是想送你去祠堂,对着我母亲的牌位道歉而已。”

    白氏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容钰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眼里冷若冰霜。

    “好好好,我去道歉,我给夫人下跪,我赔罪!”白氏犹如抓到一株救命稻草,忙不迭答应下来。

    “卫五,白夫人怕是没力气走路了,把她弄过去。”

    “是。”卫五上前一步,抓起白氏的后衣领就把人拖到地上。容清雪想要阻拦,瞥到容钰面无表情的脸时,又退缩了一步。

    这个三弟骨子里有多疯狂,她是知道的,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生怕激怒容钰,做出更不可挽回的事。

    从院子里出来,在快到祠堂的路上,容玥带着一大群人匆匆赶来,都是手持棍棒的家丁护院,足足有二十多人,将容钰几人团团围住,虎视眈眈。

    容钰抬了抬眼皮,“怪不得方才不见二哥哥,原来是搬救兵去了。”

    容玥看着如同奴隶一样被卫五拖拽在手里的白氏,面色无比阴寒,“容钰,你放了我母亲!”

    容钰嗤笑一声。

    被如此多人围观,白氏难堪不已,头狠狠埋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等这件事了了,她一定会把今日所有参与之人全部处理了,以免丑事传出门去。

    当务之急是她要活命,以及她的儿子,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英才,她不能连累他。

    这样想着,白氏便没什么好顾忌的,“玥儿,你快让开,娘做错了事,娘要去祠堂给夫人赔罪道歉。”

    容玥指着容钰咬牙切齿,“母亲,你什么时候如此天真的了,你真以为道个歉他就会原谅你吗?他在骗你!他就是要羞辱你!”

    白氏扭过头去看容钰。

    容钰垂着眼睛,眼中的神色转为怜悯和嘲弄,然后突然拊掌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儿子说得没错,我骗你的!你猜猜我让你去祠堂干什么?我要把你绑在我母亲的牌位前,让你磕上三天三夜的头,然后抽你筋扒你的皮,用你的血来祭奠我母亲的在天之灵,最后我要一把火烧了这容家宗祠,让你们全部去给我母亲陪葬!!”

    白氏呆滞,心中的信念彻底崩塌。

    她这几天本就被容钰接二连三的“礼物”吓得神智不清,做了亏心事又日夜煎熬,今天更是被那可怕的酷刑吓得肝胆俱裂,头脑如糨糊一般混乱不堪。

    否则也不会真得以为只要到杨氏牌位前赔罪就能获得原谅,说到底,不过是太过惊惧慌张,下意识给自己找了个可以依靠的理由,自欺欺人罢了。

    如今容钰毫不留情地揭穿是在欺骗她,白氏苦苦坚持的渺茫希望一下子全部湮灭,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尖声嚎叫起来。

    容玥面容铁青,命令护院,“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给我把这个不敬长辈,目无尊长的东西抓起来!”

    卫五剑眉紧皱,低声对墨书道:“保护好公子,躲在我身后。”

    说着他迎上前,与一哄而上的护院们缠斗在一起。

    容玥看着容钰冷笑,就算卫五在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打过二十人,只要被他抓到机会,他一定要抓住容钰好好折磨他!

    墨书也有点慌张,他紧紧挡在容钰身边,“怎么办?哥儿,他们人太多了,再这样下去卫五要打不过了。”

    面对逐渐显露颓势的战况,容钰倒是气定神闲,懒散地靠在轮椅上,“是吗?”

    墨书着急,“是啊!”

    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批人,武功高强,下手干脆利落,几个瞬息就把那群护院打得七零八落。

    容玥又惊又怒,“你们是谁?哪来的?”

    没人回应他的话,为首的一人转身对容钰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公子,您没受伤吧?”

    容钰淡淡摇头。

    那人便一挥手,让人将受伤的卫五抬了下去,然后剩下的人分开站在容钰两侧,清理出一片干净的道路。

    容玥恍然道:“我知道了,你们是卫京檀的人。”

    容钰不置可否。他早知道卫京檀在他身边安插了许多眼线,负责监视的,负责通风报信的,负责保护的,甚至还有负责记录他一言一行的,他几乎毫无隐私可言。

    但容钰一直放任卫京檀这种近乎变态的控制欲,不是因为他喜欢被人监视,而是他享受这种占有卫京檀全部心神的感觉。

    这让他有安全感。

    容玥惨笑一声,“他真是护着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容玥看着容钰,恨恨道,“树大招风,没听过吗,我看你们还能猖狂到几时。”

    容钰冷冷地扯了扯唇,“我不知我能猖狂到几时,但你母亲怕是日后猖狂不了。”

    容玥面色铁青,“如果你想对我母亲做什么,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在威胁我吗?”容钰看着他,嗓音低而柔,宛如淙淙清泉,却透着蚀骨的恶意,“死是最容易的事,我不让你死,我要让你好好尝一尝我当初经历的痛苦。”

    他命人捆住容玥,一行人往祠堂走去。

    不过刚到祠堂门口,便听见一声厉喝,“容钰,你这个不孝子!你在干什么!”

    容钰已经到了台阶上,他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容修永,“父亲回来得真快。”

    白氏看见容修永,如同看见了救命的浮木,拼命哭喊,“老爷,老爷,你可回来了!快救救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