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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去。”

    容钰将帖子放在桌上,淡淡道。

    还是和之前拒绝元宵晚宴的理由一样,他不想要应付来自容玥追求者的各路算计和议论。况且他一个残废,去猎场干什么?坐在轮椅上给那些打猎回来的皇亲国戚鼓掌喝彩吗?

    简直令人想要翻白眼。

    “你不去?!”容修永愤怒道,“太子请你去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拒绝?你有几个脑袋!”

    “我只有一个脑袋,他想要尽管来砍就是。”容钰的脸色也沉下来,不想和容修永废话,“墨书,我们回去。”

    墨书推着容钰往外走。

    容修永火冒三丈地拍桌子,怒吼,“你想死尽管去死,别连累我们容家,我告诉你,半个月后的春蒐,你去也得去,不去我就把你捆了去!”

    刚一走出院子门口,就听后面传来容玥的声音,“三弟,等等。”

    容玥追上来,“三弟,能否和我说几句话。”

    容钰道:“二哥哥是来当说客的吗?”

    “不。”容玥摆手,“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容玥顿了顿,开口道:“绝味卤坊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铺子?”

    容钰挑了下眉,可算来了,还想着他们能憋多久呢。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他面色十分平静,道:“是,二哥哥有何高见?”

    “我……”容玥抿了抿唇,沉默下来,两手交握,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容钰微微皱了下眉。

    “二公子要是没事的话,奴才就先推公子回去了,外头风大,我家公子受不得凉。”墨书语气恭敬,双手却按在轮椅上,作势要走。

    容玥心中恼恨,他和容钰说话,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插嘴?

    可是他平日里都对奴仆很是宽容,此刻也不能露馅,只能强颜欢笑地对容钰说道,“是哥哥考虑不周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说罢,他看了看楚檀和墨书,意在屏退左右。

    容钰却神色淡淡,“二哥哥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罢。”

    容玥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你如今生意做得愈发好,提起卤味,谁人不知绝味卤坊,可是树大招风,你将客流统统拢在手里……”

    “二哥哥有话直说。”容钰打断他。

    “你能否让绝味卤坊每日供给珍楼一些卤味。”

    珍楼就是三皇子的酒楼。

    容钰摇头轻笑,“原来二哥哥不是给父亲当说客,而是给三皇子当说客来了。”

    容玥脸色微红,臊得,他自小有白氏和容修永爱护,杨氏又不苛责庶子,他过得顺风顺水,长大后更是得众人偏爱,要什么有什么,这辈子还没这么求过人。

    容钰托腮歪了歪头,戏谑道:“可是三皇子缺钱花,将主意都打到了我身上?”

    此话当然是玩笑话,三皇子就是再缺钱,也不会在意一个酒楼的盈收。不过是客人太少,没了那么多混淆视听的挡箭牌,眼看着掩盖不住后面那些污糟事,有些急了。

    容玥涨红了脸,神色恼怒,“放肆,皇子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容钰便收敛了笑意。

    容玥以为他怕了,就放软语气,劝慰道:“三郎,你的铺子如今一家独大,让许多小营生都开不下去,长此以往,必定遭人嫉恨,你若肯与三皇子合作,就毫无后顾之忧了。再者,若你将销路打开,赚的钱只多不少,对你来说也百利而无一害啊。”

    他这一波威逼利诱,换了别人恐怕就答应了下来,可容钰是一般人吗?

    容钰垂眸,像是在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他募地扬起笑脸,“二哥哥不知道吗?我这个人,从小就不知好歹,别人不让我干什么,我偏干什么,谁要是教我做事,我偏要反其道行之。”

    “墨书,通知下去,从明日起,卤坊的所有卤味全部半价出售,不限种类不限量,为期一个月,喜乐楼同样如此,只要有客人上门,来多少接多少,务必热情接待,另外告诉王掌柜,铺子里的伙计都看好了,别让不三不四的人混进去,若是把方子泄露了,我让他全家老小都吃不上饭。”

    “是,公子。”墨书垂首应道。

    容钰笑容灿烂地看向容玥,眼中满是亢奋和挑衅之色,“二哥哥可满意吗?”

    满意个屁!他这样做,三皇子的食轩斋和珍楼的客流就更少了!

    容玥气得脸都白了,胸膛起伏不停,“你……你这是在跟三皇子作对,父亲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你!”

    “哈哈哈。”容钰笑得畅快而讽刺,“二哥哥说这话未免太好笑,父亲什么时候饶过我了?”

    从小到大,无论容钰做什么,总是会被容修永训斥责骂,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会莫名其妙挨一顿说教。说来说去,不过是容修永看他不顺眼罢了。

    因为容修永不爱杨氏,一看见容钰,就会想起他为了钱而“被迫”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那是他对白氏的不忠,更象征着他的无能和屈辱。

    原主早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冷漠和责骂中消磨掉了对父爱的憧憬,而容钰对容修永更没有半点感情,所以他现在完全是无所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卷铺盖走人,反正手里的钱足够他坐吃山空一辈子。

    噢,他活不到一辈子,那更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墨书,回去。”容钰吩咐道。

    走了没几步,容钰忽然开口,“楚檀,二哥哥似乎有话对你说。”

    身后的容玥提了一口气,他确实想跟楚檀说说话的,也不知道楚檀风寒好了没,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盼和关切,目光灼灼的地盯着楚檀。

    从头到尾一直在旁边像个雕塑般默不作声的楚檀,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觉得容玥这人很奇怪,近日总是拦着他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人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二哥哥既然有话要说,那还是别说了。”容钰悠悠道,“楚檀毕竟是我的人,二哥哥还是避避闲。”

    嘻嘻,气死你。

    楚檀黑眸飞快闪过一丝笑意,小少爷的这番话让他心里格外爽快。

    不爽的是容玥,他震惊地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满脸写着不甘。

    什么叫楚檀是容钰的人……他们、他们已经到那一步了吗?

    回到碧影榭,墨书瞥了一眼满脸荡漾的楚檀,心里同样十分不爽,他给容钰扯了扯膝盖上的毯子,嘟囔道:“哥儿,说什么楚檀是你的人啊?”

    容钰漫不经心地捏住一根刚抽芽的柳枝赏玩,“他的卖身契在我手里,自然是我的人,不光是他,你也是我的人,这院子里的奴才,哪一个不是我的人?”

    “原来哥儿是这个意思。”墨书美滋滋地笑了。

    楚檀眼里的笑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