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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家最兴盛的时期是老董事长还在的时候,近几年在闻学海手里,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当初闻老董事长要留给亲孙女亲孙子遗产股份,就是发现儿子太过自傲,怕他做出什么毁了基业的事,打算用这笔股份牵制住他,哪怕以后孙子或者孙女有能力把公司抢回来,他也乐见其成。

    他分出去的股份原本只够儿子忌惮,不会动摇他继承人的根基,但他哪里想到儿子在他死后,为了圈住公司其他元老的支持,把自己股稀释份分出去了,等孙女大学毕业后遗嘱一公布,才彻底傻了眼。

    在聂明朗的推动下,闻学海最近挺不顺的,他带头投票放弃的两个方案都被聂氏做的风生水起,看好的那两个,却亏损了1.1亿,引起了董事会极大不满。

    他不知道那些消息都是聂明朗放出去钓他的饵,忙得焦头烂额,打算把大女儿的事放一放,没想到这一放,五年之期就到了。

    一次闻氏集团的董事会上。

    长长的会议桌两侧坐满了人,董事们个个都不年轻了,有的甚至比闻学海岁数还大。

    主位上的闻学海看上去老了十来岁,身上那种神气的精神头没了,捏着了一下鼻梁:“好了,还有什么事?没有就散会吧。”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睁开了眼,开口:“等等,既然今天人齐了,那就让大小姐进来吧。”

    闻学海明显愣了一下,不解:“让婵婵进来干什么?”

    老者没说话,旁边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接着说:“董事长怕是忘了,已经到遗嘱生效的时间了,大小姐也该按照老董事长的遗嘱,分取股份了。”

    闻学海心里一惊,差点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快,他是忘了,准备往后推一推,想想办法,沉吟着:“最近公司不适合有太大的变动,先委屈婵婵几天吧,这件事稍后再说。”

    “董事长这话就不对了,”

    头发花白的老者打断他,不赞同:“正好大家都在,早弄完,早安宁,闹到法院去也不体面。”

    其他董事也连连点头称是。

    闻学海咬了咬牙,这老不死的。

    他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这些人对他意见很大,叫闻婵来,指不定有什么等着他,皮笑肉不笑的:

    “王董事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婵婵是亲父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闹到法院去。”

    老者处变不惊,对他一笑:“那就最好了。”

    闻学海脸冷了下来。

    没过多久,闻婵就被秘书叫进会议室,女人一身西装又干练又优雅,长发挽在后面,对主位色闻学海笑,叫了句父亲。

    她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律师,越过她走到把闻学海面前,协议放在桌子上。

    闻学海看着桌子上白纸黑字的转让协议,片刻后转而抬头看向大女儿,这么些年,对方在他眼中一直是温柔懂事的,他暗中敲打。

    “父亲老了,公司最后怎么也要交给你和玉书管理,婵婵可别让父亲失望啊。”

    闻婵什么也不说的笑笑。

    会议室内所有董事都在注视着闻学海,闻学海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几秒,才在文件上签了字。

    等去工商变更完毕,他就会从绝对控股的股东,成为和副董事长股份持平的股东。

    他签好字,闻婵就要出去了,看着女儿出去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阴暗的情绪。

    几个股东也稀稀拉拉的离开了,闻学海独自一人坐了许久,才回了办公室。

    他一进去,就看见憔悴的妻子,眉头顿时皱了一下:“你来干什么?”

    女人一见他,连忙站起来,拉住他的袖子:“学海,玲玲快撑不住了。”

    她眼眶红的万分可怜,悲泣:“医生建议她早点做手术,现在只有美国一个得了病的人捐赠的心脏能用,我们女儿还那么小,那么单纯,她怎么能用那么脏的东西。”

    闻学海刚把股份分出去,心烦的很,眉眼满是疲惫:“有得用就不错了,你不知道我废了多大劲,给了多少的好处才插的队。”

    “我最近很忙,你在医院待着,少来烦我。”

    他一抽胳膊,就要走,女人又拉住他,想起女儿哭泣着说还不如死了算了的场景,狠了狠心。

    “学海,你让大小姐,让大小姐救救她亲妹妹吧。”

    闻学海脸色一下就难看下来,回过头:“住嘴!”

    女人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她早就听说了闻婵那贱丫头要分股份了,男人不知道怎么办,只要她出了事,这件事不就能迎刃而解了吗?

    闻学海表面让她别再说了,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已经散会的董事过了一个中午,就去而复返。

    他还没和妻子说完话,收到了会议通知,皱皱眉,让妻子坐在这等等,自己去开会。

    有决定权的股东都来了,与上午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个闻婵,和桌子上的提议案。

    闻学海拿起来一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片沉默过后,那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先开了口:“关于《免除闻学海先生公司董事职务的提案》,各位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闻学海啪地把提案往会议桌上一扣,怒极反笑:“王董事,你这是什么意思?闻氏是民企,我闻家才是掌权人,你们有什么资格罢免我?”

    老者呵呵一笑:“那是老董事长还在的时候,现在你已经失去绝对控股的权利了,经董事会观察,闻学海先生缺乏对公司所处行业、发展战略、主营业务的理解,我们有权利投票决定罢免你。”

    他说着不再理会对方,在屋里看了一圈:“现在,同意此次提案的,请举手。”

    闻学海看似冷静地坐在主位上,眼睛一一看过会议室里的众人,额上出了冷汗。

    老者旁边的男人率先举起了手,渐渐的,在闻学海的注视下,会议室里的人接二连三的举手。

    多亏了聂明朗给他设的套,让闻氏亏了一个亿,哪个董事还敢让闻学海在再公司待下去?

    他们的分红少了,看隔壁聂氏赚的盆满锅满,眼红的半夜睡觉都在想要是当初提案通过,这钱是不是就是他们的了,简直恨死了当初带头弃权投票的闻学海,对他意见极大。

    最终4票同意,3票反对,其中一票还是闻学海自己投的。

    闻学海自身占股多,加上另两个心腹的,勉勉强强持平,他算了一下数值,后背都被汗浸湿了,刚觉得逃过一劫,松了口气想讽刺一下那几个老东西,就见又有一个人,慢悠悠举起了手。

    那是他的女儿,闻婵。

    “孽障!你疯了吗?”他简直不敢相信,血压瞬间升高,愤怒的一拍桌子。

    闻婵欣赏着闻学海愤怒中的慌乱,看着他失去了高高在上的模样,心中愉悦极了,她笑着说。

    “这是我们母女三人送给你的礼物,闻董事长。”

    看着女儿快意的笑,闻学海这才明白原来女儿一直恨他感情不忠,这些年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他呼吸急促,手指着她哆嗦半天。

    头发花白的老者平静的宣告结果:“5票同意,3票反对,中小股东同意率96%,董事会决定,立刻罢免闻学海先生董事长一职。”

    在他苍老的声音中,闻学海只觉得血压直冲大脑,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软了下去。

    他年纪不轻了,说倒就倒,给旁边几个股东吓了一跳,罢免归罢免,人可不能在会议上出事。

    众人连忙扶着他坐在地上,他盯着闻婵,嘴巴张合也说不出话,众人又掐人中又打120的。

    只有闻婵淡定起身,往会议上外面走。

    她继母姗姗来迟,正好和她撞见,想要拉住她说什么,忽然看见会议室里的慌乱,连忙进去一看,发现闻学海中风倒地了。

    她脑袋瞬间晕了一下,被一旁的董事给扶住了,愣愣的心想,完了。

    ——闻学海中风瘫痪了。

    他被救护车拉去医院后一直瘫着,女人急得要命,又是推他又是哭。

    她那可怜的女儿还等着闻婵的心脏呢。

    可最后女儿实在撑不下去了,他依旧无法从病床上起来,远在国外的二女儿只能心怀怨恨,换上了得了性病的人的心脏。

    女人同样怨恨闻学海。

    他在公司的职位被罢免了,因为中风的时期太不巧,内斗都来不及,现在局势已经定下,闻学海彻底被踢出局,以后每年只能领着分红,还要花大笔钱在住院维持身体机能,女儿那边和新心脏适应的不太好,也要花钱,他就成了累赘。

    每次女儿和她哭诉,她都会把脾气发泄在这个永远也起不来的男人身上,怪他没用,骂他连一个小姑娘都斗不过,怎么不早点死。

    闻学海口不能言,只能死死盯着女人发出“嗬嗬”的粗喘,目光同样充满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