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顾宇在徐霖带走沈素那一天就想到和徐霖争个你死我活，他说:“手枪里已经装进一颗子弹，对着脑袋开枪，谁死谁输，谁活谁赢。”
沈素摇了摇头，哀求的眼神注视顾宇:“顾宇，有必要吗？为什么一定要死要活呢?”
顾宇说:“有必要，沈素，我不能接受你人在我身边，魂却跟着徐霖跑了。”
顾宇又说:“沈素，你欠我的还不完。”
徐霖很不屑:“该死的人是你，睡我媳妇还给我媳妇戴绿帽子，别以为你和我姐那点破事我不知道。”
徐霖挑衅道:“那天在葬礼上，我姐和你谈的是罗锋给你们订的婚事吧?”
早在六年多前，顾宇刚刚重生回来，与罗锋合作创业，罗锋很欣赏顾宇便打算把女儿嫁给他。
徐霖:“罗锋从来没有问过姐姐愿不愿意，他只知道沈素不能生育，着急踹了沈素给姐姐找下家……”
顾宇露出厌恶至极的表情:“你别和我说这件事！罗锋刚和我拜了把子！转头就把我和罗清灌醉扒光扔进被窝里！我醉得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罗锋堵门逼我答应娶罗清！”当时的顾宇记恨在心，要不是为了扳倒沈素，他当场就和罗锋反目成仇。
不安的顾宇仔细观察沈素的神色，声音小了，他想理直气壮，做为被罗锋选择的受害者，他的确可以理直气壮，可他还是心虚，只能徒劳辩解。
让他诧异的是沈素的表情只难堪了几秒，听到顾宇说自己喝得很醉后沈素的表情可以说得上古怪了。
顾宇真急了:“你怎么还不信我！我真的喝醉了！醉得像一滩烂泥一样！我从来没喜欢过罗清！都是罗锋的错。”
沈素道:“你真的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沈素知道男人如果真喝醉了是没办法勃起，更别提做爱了，他吃过这招的亏，陈颖就玩过这一招。
尚不知道的顾宇狂点头，他真的害怕沈素在意这件事:“那件事发生后，我和罗清再没有什么接触。我………我不是那种为了羞辱人而与他人妻子苟合的烂人。”
沈素喃喃自语:“难怪那个时候我都答应和陈颖断了，罗清却反悔坚决和我离婚……”
在罗清眼里，肉体出轨和精神出轨又有什么区别呢，她不再尝试挽回这段脏兮兮的婚姻，她心里觉得自己也是出轨的人……
罗锋打着为了罗清好的名义，实际上却伤得罗清最深，如果不是他的搅合，沈素还是那个干净纯良的沈素，和罗清过着幸福的日子。
沈素心里堵得慌:“她真傻，这不是她的错……”就算罗清真的和顾宇睡了一觉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她就不干净了吗？不是的，不怪她，都是自己的错。
徐霖:“姐姐会给我写信，信里说罗锋总抱怨她当初选择你，他一直觉得你和姐姐不合适。你身上永远有那种杀不尽的柔软，像个女人一样。还说如果姐姐嫁的是顾宇就好了，顾宇是真的狠，从不优柔寡断。”
徐霖撇嘴:“所以，他无比擅长毁灭姐姐的幸福，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姐姐真正的想法，姐姐不喜欢顾宇，顾宇也不喜欢姐姐。他不明白爱上一个人有多容易，容易得像我第一眼见到你的照片就一直寻找你，他不明白爱上一个人有多困难，困难得像这个拿枪的男人用生命来赌博，而你不会看他一眼。罗锋像给猫猫狗狗配种一样将一对男女丢在一张床，就迂腐得觉得他们的婚姻会幸福美满。”
徐霖大声嘲笑拿枪的顾宇:“他不喜欢你，你早输了！即便我死了你还是输了！”
顾宇枪口顶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没有子弹，只要扳机的声音。
顾宇把枪丢给徐霖，露出冷笑:“怎么?怕死啊?怕死就跪下来给我磕头，然后滚得远远的！”
顾宇泄愤似地开喷:“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嗯?！在香江玩金融诈骗赚了不少钱吧！那么多人被你骗得倾家荡产！”
沈素一脸震惊看向徐霖，徐霖紧咬着牙，接过手枪也朝自己太阳穴开了一枪:“要怪只能怪他们太贪婪了！我那么拙劣的谎言我说出来都觉得可笑，可他们宁可捂着耳朵去盲从！只想天下掉馅饼的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
一枪过后，徐霖没死，松了口气笑道:“我喜欢看那些蠢人痛苦后悔的样子。”
他笑得很甜，如果不是他撕开伪装，没有人知道徐霖纯良无害温和可亲的皮囊是这样恶劣的性格，他以玩弄人心为乐，喜欢窥视人性的贪婪，挑战道德的底线。
罗清曾给沈素看过徐霖小时候的照片，说徐霖的父亲虐待过徐霖，徐霖的母亲抛弃过徐霖，以至于沈素看到照片里那个表情阴暗满眼憎恨的孩子，不得不疑心这是一个将来长大会报复社会的好苗子。
所以上一世沈素根本认不出潜伏到他身边诚恳热情亲切的徐霖，会是照片的孩子。
徐霖把枪递给顾宇，眼里带着满满的恶意和得意:“第三枪，该你了。”
这把左轮手枪只能开六枪，两枪都是空枪，剩下的四枪每一枪中弹的概率大大增加。
徐霖自幼年起就生活在危险和黑暗中，人渣生父曾是黑帮老大为了和另一个黑帮争地盘，因为势力旗鼓相当怕消耗太过，所以双方玩这个死亡游戏来决胜负，可徐霖生父怕死，对面的黑帮头也怕死，人渣把幼小的儿子推上去，对面黑老大让一个被忽悠瘸了的马仔上。
那个马仔死在第三枪，脑浆子和血液白白红红溅了徐霖一脸。
顾宇接过枪，望向沈素，沈素躲避他的眼神。
于是顾宇眼里多了一抹惆怅:“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伤心呢?”
沈素只有沉默回应顾宇，因为他也不知道，他也恨过顾宇，恨顾宇如此对待自己。
顾宇只好一人唱独角戏:“我原谅你了，原谅你曾给予我的所有苦难和折磨。原谅你留给我午夜梦回惊醒时恐惧自己还活着在前世里的那些瞬间。”
也不能怪顾宇，顾宇的痛苦是自己带来的，沈素又想。
沈素突然有种冲动，想中止这场荒唐的死亡游戏。
而下一秒，顾宇开枪，第三枪依旧空枪，他又活了下来！
枪口又对准徐霖的头颅，只剩下三枪了。
徐霖握枪的手在轻微地颤抖，沈素抓住徐霖的手腕，急声:“你疯了！你还敢玩！认输吧！徐霖！”
下一枪可能就是死亡。
有人不怕死，但没人不想活。
沈素心在颤抖，嘴唇说话都在哆嗦。
顾宇看着沈素，心碎又贪婪地想将沈素这种对爱人的担忧据为己有。
没办法，沈素总是在怕自己，怕自己伤害他，沈素没法相信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徐霖将沈素的手一点一点扳开，强笑道:“媳妇，爷们儿就活两个字！面子！没事！你爷们命大着呢死不了！”他觉得顾宇狠到连命都不要，自己不豁出去就没资格争沈素。
两个幼稚的男人冒蠢气，互相较劲，连命都不要。
徐霖低头在沈素嘴巴上狠亲了一口，留恋的眼神看了沈素一眼，然后开枪，沈素瞪大眼睛，几乎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