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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招呼了一声二丫姐,她过来揪我耳朵,我疼得呲牙咧嘴。二丫姐说:“好你个小兔崽子,回来也不和你姐打个招呼,现在翅膀硬了。”
    我一个劲的求饶,跟她说从山里带了不少土特产好吃的。二丫姐这才放过我。她问我们去哪,我和王二驴面面相觑,整件事太复杂,竟然无法一句说明白。
    王二驴告诉她,我们要去赵家庙,找一个人。
    “找谁?我也去。”二丫姐高兴地说。
    我苦笑:“我的姐姐,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只能先去看看再说。”
    二丫姐皱着眉:“你们两个可真怪,找谁都不清楚。我们家在赵家庙有亲戚,去了先打听吧,我可以帮你们。”
    我苦笑,这次去赵家庙是找掌堂大教主,那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她们家就算有亲戚能有个卵用。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心里说说,我可不敢得罪这个好姐姐。
    我们三个出了村口,坐上小公汽,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到了赵家庙。赵家庙原先是个少数民族的寨子,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逐渐城镇化,也保留了很多的地方特色,能看到鼓楼和堂庙道场,非常漂亮。这里是有名的旅游区,刚刚入秋,和风习习,又赶上了节假日,真是游人如织。
    临出来前,王神仙和赵家庙本地的一个落地户打了招呼,让我们先去投奔他。此人姓赵,是当地有名的土豪,靠采石场发家,后来城镇改造,他凭着关系又拿下很多项目,一下就抖起来了。这赵土豪有个女儿,长得跟粉娃娃似的,是他的宝贝疙瘩,前些年得了邪病,差点死了,是王神仙出堂救了她。从之以后,赵土豪把王神仙当真神供着,很多事王神仙不用亲自到场,一个电话打给他,全能搞定。
    赵土豪住在镇中心一栋别墅里,这地方寸土寸金是商业圈,可人家就能在这地方给自己家盖起小洋楼,这能量真是没谁了。
    我们敲门进了赵家,一进去就发现气氛不对,隔着院子能听到厅堂里大呼小叫的。赵土豪迎出来,满头是汗,能看出他很焦躁,可对我们还是不敢失了礼数。
    王二驴以前认识他,赶紧说:“赵大哥,家里怎么了这是?”
    赵土豪果然是土豪,别看那么有钱,可打扮还是土得掉渣,衬衣塞在裤子里,脖子上挂着白金链子,腆着大肚子,油亮的分头此时也散开了,胖脸上都是汗。
    “家里来了个神经病,骂不得打不得,正在里面闹。”他说。
    王二驴奇怪:“赶紧报警啊。”
    “你们不知道内情。走,走,咱们从后面进楼,我带你们先安顿下来。”赵土豪说。
    我忽然心念一动,感觉浑身有股热流在流动,我轻声说:“赵大哥,用不用我们帮忙?”
    赵土豪道:“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客人,这些遭烂事没什么可看的,别惊扰了你们……”
    话音未落,厅里突然一声巨响,好像砸烂了什么东西,还有几个娘们吓得尖叫。
    赵土豪顾不得照顾我们,着急地往厅里去,一边跑一边骂,“祖宗啊,可别砸了,我那些花瓶都是不少钱买的。”
    我们三人跟在后面进了大厅。他们家这客厅足有近百平,欧式风格,极其奢华,有旋转楼梯通到楼上,西北角摆着硕大的鱼缸,墙上挂着各色山水和牡丹富贵图,其中竟然还有一张猛虎下山图,反正不伦不类的,让人不舒服。
    在客厅中间,地上坐着一个男人,大概能有个快三十岁的样子,挺大个子不算难看,细看还挺英俊,穿着一身西装,这身西装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就跟租来似的。
    大个子坐在地上正嚎啕大哭,看的让人起鸡皮疙瘩,他不是成年人的哭,而像小孩子,哭的时候两只脚还来回蹬,身体扭来扭去的。
    他一边哭一边扔东西,逮着什么扔什么,旁边围着几个娘们,都在哄他,像哄孩子似的。
    这个场景让人感觉又好笑又腻歪。
    王二驴“噗嗤”笑了:“赵大哥,这是什么情况?”
    赵土豪唉声叹气:“真是造孽。他叫罗迪,他爹和我是好朋友,我看着这小子长大的,后来跟着我混,前些年我接了个工地的活儿,寻思锻炼锻炼这小子以后好提拔他,让他去工地当个小头目。谁知道,他和一个打工妹谈起了恋爱,后来人家还把他给甩了。打工妹和别的男人私奔去了南方。从这以后,这小子神经就有些不正常,开始还好,后来越来越严重。他们家里觉得孩子变成这样,全是我的责任,是我祸害的。只要孩子发病就往我这送。”
    我叹口气:“有病治病啊,应该送到精神病院去。”
    “对啊。”赵土豪说:“我跟那家人说了,孩子治病的钱我掏,可他们不同意,说要是把他送到精神病院这人就毁了,以后谁还敢嫁他。都知道他是个精神病了。”
    “爱情的力量这么大,”王二驴啧啧说:“好好一个人变成了傻子。”
    正说着,冷不防这个叫罗迪的精神病突然看过来,凶相毕露。他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一个茶碗,朝我们砸过来。
    第十二章 方人
    幸亏我们躲得快,扔过来的茶碗摔碎在地上。王二驴嘬着牙花子说:“赵哥,报警吧,那家人把精神病放在你这,纯粹是祸害你呢,哪有这么干的。”
    赵土豪揪着头发说:“不能这么干,我们两家是世交,我这一报警就算把那家人给得罪了,乡里乡亲的不能这么绝。”
    他倒是好心,可精神病不管那些,满客厅撒欢跑,遇到什么砸什么。屋里还有几个老娘们,都是赵土豪找来的,对着罗迪围追堵截,堵着了不敢用强,只能软语安慰。闹的是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我和王二驴对视一眼,打定了主意,王二驴朝手心吐了口水:“赵哥,这件事交给我们哥俩了,老冯,上!我他妈就不信让一个精神病给治住!”
    “别,别,”赵土豪拦住我们,他擦擦胖脸上的汗:“以前他们家把他送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折腾,我便找了几个工地上的民工把他治服。刚捆上,他们家人就冒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丧良心,虐待他们家孩子。这给我骂的,还讹了我不少钱呢。”
    王二驴没招了:“那怎么办,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得,就由着他这么折腾。”
    “要不我试试?”一直沉默的二丫姐忽然说话。
    我们都看向她。二丫姐走了过去,来到罗迪面前,低声说:“小弟弟,你好,我叫二丫,你叫什么?”
    二丫姐说话很温柔,身上自带有一股母性,说来也怪,罗迪竟然不闹了,呆呆地看着她。
    二丫姐拉着他的手,来到沙发上,坐在他的旁边,细细叨叨的跟他唠嗑。屋里人都看傻了,没想到二丫姐还有这一手。
    罗迪不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二丫姐,二丫姐说着家长里短,温柔至极。忽然罗迪哭了,一把拉住二丫姐的手。
    我和王二驴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喘,要是这精神病犯浑,对二丫姐做出不敬的事,我保证给他屎打出来。
    罗迪哭得特别伤心:“翠儿,你干嘛要这么对我,你干嘛要这么对我?”
    “翠儿是谁?”王二驴疑惑。
    赵土豪道:“当初和他谈恋爱的打工妹叫田翠,说的应该是她。你们这位叫二丫的小姑娘可以啊,这么快就让他哭了。哭了好,把情感发泄出来有好处。”
    罗迪哭得越来越伤心:“我是爱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二丫姐轻轻说:“你不要伤心,我离开你只是想到外面去寻找更好的生活机会。我还会回来的,你要好好的等我,好好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