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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见过最重要的人证。那个老护士告诉他,人毕竟是在医院没的,与其和一个陷入绝望的失独家庭打官司,不如帮他们篡改那个早产儿的出生证明,让他们再有一个儿子,也算是个盼头。
    “我哥住院治疗了五个月,我爸妈也在省会陪了五个月,忙完后事后再带着我回来,她对每个人都说,他们是为了脐带血才怀的我……可惜没用上。”陈羽千自顾自地点点头,“况且我确实早产,小时候还有哮喘。”
    他笑了一下,满不在乎的无所谓的态度,他的爱人拥抱更紧,也更温暖。
    “和你聊过以后,我妈妈也突然来了兴趣,定期去上一些课,见咨询师,就在几天前送我去机场的路上,她滔滔不绝地讲以前的事,什么……如果能重做一次母子,她绝对不会这样那样,而是这样那样……”
    “老实说,我真的听得头都要大了。”
    陈羽千举手往后摸于舟的脑袋,确定完毕,没有变大。
    “我觉得特别无聊,没意思。”于舟继续在陈羽千耳边嘟囔,“对,没意思。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是不理解你,恨你,你为什么要一直不停地回溯呢,难不成还能改变过去?显然不能。”
    于舟深吸一口气,仿佛耳边还有谢秋忆地喋喋不休,而他饱受煎熬。
    “但我还是没打断她——”于舟突然变了语调,“我超有耐心的!快夸我!”
    “嗯,你真棒!”陈羽千顺着摸他的头发,“你刚才在厨房也特别棒,所有人都喜欢你。”
    于舟心满意足地发出声气音,再开口,又是正儿八经的语气。
    “——我突然意识到,她未必是想说,未必……真的有那么多话,她其实是想看到我在听。”
    于舟说,她看到我在倾听,才能确信我真的已经释怀。
    陈羽千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听到窗外有铲锹声。
    他保持同一个姿势闭眼,再睁开凝视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于舟则把他的肩膀当枕头,侧躺在他身边,手臂横过胸膛。
    于舟真的睡了,下意识地挽留起身的陈羽千,脑袋往他的肩窝里钻。陈羽千静悄悄地坐在床沿,确定于舟不会再翻身,才缓缓走到床边,楼下的垃圾桶边空无一人,和整个冬日的街道一样幽静空荡。
    陈羽千一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久违的视野模糊和罕见的失眠一同向他袭来,他摸索着先坐回书桌前,再顺着数据线往前,同一个密码可以解锁两部手机。
    他拿到了自己的。
    点开和曹泽的对话框,对方发来的最后一句是:【干哥,用你那好久没夜盲的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像是个会花钱给你买礼物的人吗?哪怕是本书。】
    陈羽千怕吵醒于舟,笑意全在呼吸里。
    他还是很清醒,干脆借着屏幕灯光,把那本《手把手教你说脱口秀》又拿了下来。他在学校的打印店里买过绝版教科书的复印本,为了省纸连封底都没有,这本的封面和封底全都是特制的,反而像精装版的书盒,放在平面上没有起伏,也很难随手去翻阅。
    恰巧于舟反复强调过,这本书要慢慢看,一页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