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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脂的冷香丝丝缕缕在两人间弥散开来。
    魏珣初时踏入车内,倒也不曾发觉。此刻两人静默着,连着周遭气息全部沉静下来,魏珣便觉那香味时续时断,直勾得他想要靠近一些。只是看一眼那如冰似雪的面容,他便不敢再有所非分之想。
    而杜若嗅着,只为心安。
    她数日来忧思魏珣谋反一事,本就失了精神,加之今日被魏珣在房内挡了一片光亮而又觉陷入了前世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涯,心神便更加不稳。本想借回忆些小时候家中手足的趣事缓减缓减。却不想,马车内,更是让她觉得逼仄气闷。
    这亲王出行得马车自然足够宽敞,但因中间置着冰鉴降温,两侧窗户并着前头帘帐便围得结结实实。
    于是,在杜若看来,便是一座囚牢。本想着一点路程,忍一忍便罢,然魏珣身上有伤,车又行得极慢。
    杜若虽依旧挺着背脊,保持着如松仪姿,然面上血色开始退去,后背额间逐渐沁出冷汗,心跳得急促起来,她甚至都听到了安安的哭声……
    “哪里不舒服吗?”魏珣看出她不对劲,伸手摸上她额头,“如何一身汗,是不是病了?”
    “让车行快些!”杜若推开他的手,喘出一口气,人却已经坐不直,只半靠在车壁角落处。
    上一世,安安死后,她便彻底无亲无故。她将孩子埋在屋外白雪中,想让她见一见太阳和光亮。她实在舍不得孩子那么小,连着往生之路都要在黑暗中摸索。她希望,孩子得一点明光的指引,来生擦亮了眼睛,便再也不要投到她这样无能的母亲腹中。
    然而她也再出不去,衡芜台被封死,她在无尽的黑暗中疯狂地思念着自己的女儿。后来她神识偶尔会发生错乱。她觉得安安还在她怀中,但有人随时会将她抢走。她便颤抖着往后退去,直到跌跌撞撞中碰到墙壁床榻,竟觉得那冰冷生硬处能给她一点依靠。
    她便开始成日倚着墙壁抱膝坐着。
    后来又开始梦魇,梦见她的嫂嫂们,带着脚铐手链,流放千里,满眼哀怨向她索要夫君。梦见暗子营的属下,白骨披血衣,同她说,他们死得太不值,魂魄回不了故里……
    这样朝朝暮暮,日日夜夜循回往复。她早已没有了生的念头,却又害怕死去。
    这般死去,黄泉路上遇见了他们,她要怎么办?
    生无意义,死又惧怕。
    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包裹着她,她便觉得靠着的那面墙,那扇门亦随时会倒下去。她在黑暗中给自己寻找一点可以安身的地方,最终寻到墙壁角落。
    两面墙连着地面的交汇处,其实就是墙角罢了,她埋头捂耳屈膝而坐,终于得到一点荒唐的安宁。
    便如此刻,她推开魏珣,缩在马车角落让自己稍稍平静了些。
    “阿蘅!”魏珣上前扶住了她,“你到底怎么了?”
    “离、离我远些!”